镇馆之宝,一家博物馆众多藏品中分量最重的那一个,其重要意义往往要在某一方面占个“最”字,最古、最大、最全、最精妙绝伦……
如果上升一个维度,让各博物馆都把自家馆藏中的头牌请出来,从某一角度比拼,最终还能突出重围的个中翘楚,皆为无上国宝。
山西,拥有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的数量,在全国独占鳌头,这里有哪些传世国宝,站上了千年岁月的c位?
1
龙形觥[gōng]
诉说——直到荒地老、海枯石烂
年代:西周
现藏馆:山西青铜博物馆
乍一看像是半截小船,然而并不是,它的名字是龙形觥。“觥”这个字,放在成语“觥筹交错”中,你大概就能知道它的读音以及含义了。
作为一支3000多年前的酒具,龙形觥前段被塑造成类似龙的样子,没有蜿蜒的身躯,也没有刚劲的脚爪。龙身两侧各有两对圆环,可以穿过绳子将它悬吊起来,加热腹中美酒;轻轻抬起它的尾部,酒水会直接从龙嘴里流出。
这个既不厚重,看起来也不怎么威严铜头憨憨,缘何成为山西青铜博物馆的镇馆之宝?
秘密就在于它身上的花纹,盖面修长蟠曲的蛇身,两侧装饰的是夔[kuí]龙纹和鼍[tuó]纹。鼍就是扬子鳄,在山西黄河沿岸3000多年前的青铜器上出现“鳄鱼”纹饰,全国属首次发现!
龙形觥出土于黄河中游的山西省石楼县,如今这里是黄土高原的一部分,干旱少雨,植被稀疏。星移斗转,龙形觥如同穿越时光的使者,诉说着三晋大地千年前的另一幅景象:这里可曾气候温暖潮湿,可曾有茂密的森林、开阔的湖泊,大象、犀牛、鳄鱼曾在这里繁衍生息,先祖们就在这样一片自然的乐园中,理解和记录着天地万物。
2
晋侯鸟尊
涅槃——向着千年渊源的回眸
年代:西周
现藏馆:山西博物院
晋侯鸟尊,山西博物院的馆徽是它,博物院的门票上印着它。山西博物院的馆藏中,单是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就有成百上千,为何唯独晋侯鸟尊脱颖而出,成为最具分量的镇馆之宝?
“凤鸣岐山”,凤在古代象征吉祥如意,经常雕饰于青铜器上,但像鸟尊这样直接做成3d立体礼器,实属罕见。鸟尊通体饰有羽纹、云纹、雷纹,尾下设一象首,象鼻内卷上扬,凤与象巧妙结合。
凤鸟的背上有一只小鸟与其相望相依,其内壁雕刻有九字铭文“晋侯乍向太室宝尊彝”,打开它,三晋之土的渊源,流淌而出。铭文中“晋侯”所指既是改唐为晋的第一代晋侯燮父。山西被称为“三晋大地”,正是因他开创了晋国600年的煌煌霸业。
历经盗墓、粉碎、修复,这只凤鸟,从上百块碎片中涅槃而来,带世人向着千年前回眸,让三晋大地千年来所有的故事,都有了依托和传承。
3
铜鸟盉[hé]
重现——从前有一个霸国
年代:西周
现藏馆:临汾市博物馆
铜鸟盉 ,比隔壁的鸟尊小了一圈,姿态却向着相反的方向伸展,昂首挺胸,精气十足,尾部小巧精致的象首,长鼻向外翻卷。鸟盉胸部有一前伸的“管”,专业术语叫“流”,说明它是用于盛放酒水的礼器,而在商周,祭祀器以小为尊贵。
鸟盉出土于翼城大河口西周墓地,与其他一起出土的文物入选为“2010年度全国十大考古新发现”。作为镇馆之宝,鸟盉今日之尊,源自它身上的一段铭文,铭文短短51字,51字是一条关于豪门恩怨的千年誓言,誓言将一个从未载入史册的霸国从历史的尘封中唤醒,重现世间。
霸国,这个西周分封诸侯国,历史可能贯穿整个西周并延续至春秋初期。鸟盉是一个诉说者,又是一个出谜人,让后世之人为霸国销声匿迹3000年的千古之谜魂牵梦萦。
4
司马金龙墓陶俑阵
乱与和——末裔皇族的旧梦
年代:北魏
现藏馆:大同市博物馆
釉陶俑阵,一群身高30厘米左右的“低配版”兵马俑,出土于北魏司马金龙墓。不同于秦始皇陵兵马俑威严雄浑,这些有着异域之风的兵马陶俑,看上去似乎有点憨中带萌。
魏晋南北朝、五胡十六国,曾在三国乱世中苟到最后的司马家,让整片大地变得更加撕裂,直到自己也被赶下至尊之位,裹挟进时代的乱流。
司马金龙,东晋皇室后裔,其父司马楚之在东晋气数将尽之时,受南朝刘宋迫害而归顺鲜卑人创建的北魏。故国泯灭,入魏后寄人篱下的司马末裔屡立战功,南破刘宋、北伐蠕蠕,坐镇云中,拜琅邪王。效忠于鲜卑政权的司马楚之,尚北魏王女河内公主为妻,生下汉鲜混血幼子司马金龙,世袭爵位。
司马金龙墓中出土陶俑,总数超过360尊,导骑俑、骑马仪卫俑、步行仪卫俑、步行戎装俑、重装甲骑兵,甚至还有侍从俑和小场景类型的牵驼俑、伎乐胡俑。俑身服饰中的垂裙帽、窄袖长袍、窄腿裤靴,汉家与鲜卑特色兼具。
旌旗飘飘,马蹄萧萧,司马末裔在硝烟中天命已定,而墓中陶俑,仿佛胡笳十八拍中的皇族旧梦,当这场梦经千年重现世间,五胡乱华“稍僭华典,胡风国俗,杂相揉乱”,多民族大乱大和的景象,也一并呈现在世人面前。而如今,华夏同裳。
5
薛儆墓石椁[guǒ]
奢望——大时代下的小僭越
年代:唐
现藏馆:运城博物馆
大唐,“诸葬不得以石为棺椁及石室,其棺椁皆不得雕镂彩画”,除非是皇帝特赐宗亲、重臣,不该有的奢望可能会为全族招致杀身之祸。
薛儆,唐睿宗李旦的七女婿。身为驸马,一生中仕途的高光时刻,是当皇上的司机队长。任何官员不得以石椁下葬的律例,为皇室操办过礼乐之事的薛儆,应该比谁都清楚。
可是这位史载只有寥寥几句的短命驸马,当他的墓室在运城重见天日时,出现了一尊本不该出现的精美石椁。石椁上雕刻的盛唐风韵,如梦如幻,象征着唐代最高的石刻艺术水平。
远超其官位可陪葬等级的石墓表、石武士,本应放置于墓园地面显著的位置,却被打碎丢入墓道内掩埋。当这些精美造像出现这样尴尬的地方,不难想象一千两百年前,这场计划中本应奢华至极的葬礼,是如何草草收场。
大时代背景下的薛儆墓,如同一部宏大叙事电影中的边缘角色,以一场小心翼翼的僭越,为后世创造了一窥盛唐的管径,并且告诉你,世间从无永恒的秘密。
6
涅槃变相碑
见证——那空前绝后的十五年
年代:唐(大周)
现藏馆:山西古建筑博物馆(纯阳宫)
涅槃变相碑,是现存极少的唐代碑刻造像遗存。然而直到它被列入国家首批禁止出国的“红名单”时,都鲜有人知道它的存在,可考文字记载少之又少。
碑身通高302厘米,相当于一个篮球架的高度,碑身刻有“天授二年”(691)题铭,上有螭首,下沉龟趺(fū)。碑正面碑额刻须弥山,有众神护持,碑身雕涅槃故事六图。碑身正面图中隔断有铭文“大周大云寺奉为圣神皇帝敬造涅槃变碑像一区”,告诉世人它来自于一个特殊年代。
天授元年(690年)九月九日,武则天废皇帝李旦,自即皇帝位,改国号为周,定都“神都洛阳”,史称武周。为继华夏正统,她在全国各州修建大云寺,利用佛教实现政治和思想统治。武皇在位15年,上承“贞观”,下启“开元”。死后其子李显即位,登基后即废武周国号,恢复唐制,诏毁各地大云寺,建筑和遗存均所剩无几。
后世封建史家,多不愿承认武皇,和她的“武周”,唤此十五年乃盛唐之歧路。
涅槃变相碑不做辩解,矗立千载,见证那十五的存在,不生不灭。
其实,国宝与国宝之间,并无高低贵贱之分。每一件背后都是一个时代,都有一个故事,它们一件又一件的连接在一起,都在讲述一件事情:什么是山西!
以文字的力量赋能山西文旅,山西省文化和旅游厅携手耳朵里的的博物馆,讲述100件文物背后的山西故事,与你一起走进山西的一角一落,体会千年文明的一呼一吸,感受山西的浓厚的风土人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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